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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十方城(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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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来步步分析自己的想法。他说得很慢,垂眸道:“他想继承孽果,也得我给他这个机会。我会同意,肯定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身上,唯一值得我所用的,可能也就他的命数了。”、
言卿皱眉。
谢识衣说:“你梦里的我做了什么。”
言卿不能回想,一回想就嘴角抽搐:“可多了。好惨啊幺幺。你的玉清峰成了你道侣天天私会男人的地方。你自己还一天到晚为人上刀山下火海,最后被心爱之人用剑杀死。”
谢识衣:“你杀了我?”
言卿冷酷:“不,梦里你的世界没有我。”
谢识衣不以为意:“嗯,继续。”
言卿:“继续什么啊,你人都没了!已经够惨了!还要多惨!”
谢识衣看言卿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我就说怎么那晚你的反应那么奇怪。”他靠近过来,手指摸上言卿的脸,漆黑的眼眸里笑意缱绻,语气淡若飞雪:“心疼我?”
言卿是没想到把自己困扰很久的梦,居然还能被谢识衣拿来当做调情的工具。
言卿:“能说正事吗?”
谢识衣:“哦。”
他看着言卿秾艳的眉眼,又没忍住笑了,凑过去,吻了下言卿的唇,吻过之后留恋滋味再吻了一遍。
“……”在墙下面被言卿安排去拔草的七公公看到这一幕,差点要被这对狗男男气自闭。
言卿:“你够了。”
谢识衣突然说:“我不觉得惨。”
言卿一愣,随后问:“那要多惨才算惨?”
谢识衣突然说:“惊鸿十五年算惨吗?”
言卿一噎。
谢识衣看着他,笑道:“众叛亲离算惨吗?修为被毁算惨吗?”
谢识衣淡淡道:“当时所有人也都觉得我很惨。”
言卿被逼着与他对视,在那双含笑的眼眸里,只能看到自己。
谢识衣说:“我在障城就跟你说过的。春水桃花那日我只想要一把伞,而在这之后,我只想要你。”
“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此生做的所有匪夷所思的事,都是为了你,如果一件事你猜不透我到底想干什么,那肯定是与你有关。”
言卿听着他的声音,出神了很久,发现自己确实是魔怔了。他居然被白潇潇等人影响,也把谢识衣想的很神秘?
实际上,谢识衣是个很纯粹的人。
这种琉璃心带来的纯粹,让他也绝对的自我和冷静。
谢识衣不会被他人的情绪左右,更不会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同样的,他想做一件事,就不会被他人干预。
“你说得对,你是为了我。”
“幺幺,我突然觉得,可能我的重生并不是命运垂青。”
谢识衣愣了愣。
言卿扑到他怀里,伸手揽住他的腰,笑起来,眼眶发酸,声音却很轻:“谢识衣,你真的是个恋爱脑啊。”
到底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让他重生。又到底是怎样的结局,会让谢识衣那么心甘情愿赴死。
南斗神宫四十一步,步步染血。
不悔,不悔。
谢识衣,你是真的不悔吗?
与此同时,合欢派,长灯殿。白潇潇夜半惊醒,就看到月光渗过窗户,森白照在地上。长灯殿外竹影婆娑,摇曳在地上,好像如影随形的魑魅魍魉。
而他也确实是被魑魅魍魉如影随行。
白潇潇的手指死死攥紧衣襟,感觉呼吸都有点不稳。
他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有别的东西。一个你根本说不出来的东西,它不是实物,你也不知道它到底存不存在,但你就是能清晰感知,你的呼吸你的血液甚至你的每一根发丝好像都在被它左右,被它蚕食心智!
它应该是有名字的,它也在试图告诉白潇潇自己的名字,想要挣脱出来。
但是白潇潇知道,这东西挣脱出来,他肯定会死!
它不能出来!
于是他只能泪眼汪汪地蜷缩着身体,咬着唇一个人在床上发颤发抖。到夜半的时候,那种惊悚的感觉加深加重——白潇潇不管不顾光着脚跑出门去。他跑到了颜乐心的住所。
白皙泛粉的手死死拍打着门:“颜师兄开门啊,颜师兄开门!开门啊师兄……”他难过得半蹲下来,捂着自己的脸,哭得泪流满面。
“白潇潇?”颜乐心自汀澜秘境中出来后受了重伤,调养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是白潇潇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他在月色下面无表情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年,一下子又被勾引住了。
白潇潇的五官生的很好,有种雌雄莫辩的清丽。虽不是人间绝色,却诡异地能蛊惑人心。
“你怎么了?”汀澜秘境中发生的事,其实他们这些弟子多多少少都被抹去记忆。唯一真相只能从秦长熙以及镜如尘嘴里得知,但是这两人说法也是完全不一样。颜乐心唯一知道的是,在汀澜秘境中自己差点死了。
“颜师兄,师兄抱抱我,我好难受啊。”白潇潇哭唧唧地扑进颜乐心的怀里,身体红得跟烫熟的虾子一样。
颜乐心一碰到他的身体,就感觉头皮发麻,身体触电般酥软,马上心猿意马问道:“潇潇,你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吗。”
白潇潇咬着唇含泪不语,半推半就地被颜乐心带上了床。
白潇潇的脑袋里在交欢的时候,才有一瞬间安静,可是在结束后,马上各种错乱的画面就像魔爪般盘踞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害怕不已。他为了逃避这种痛苦,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拉着颜乐心红被翻浪一次又一次沉溺于情爱之中。
颜乐心每次跟白潇潇上床,体会到的快乐都是任何人无法比拟的。有时候他都觉得,白潇潇不是人,他就该没有性别,他是小狐狸精,是魅妖!
白潇潇耳边全是别人的声音,那些他完完全全不认识的人。
最开始他听到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好像是在对他说话。
“大白,下一处是浮花门吗?唉,让我们祈祷一下,浮花门不要再有九千九百阶啦!”
她走路的时候,好像还有金属碰撞锒铛的声响。从她的手腕上发出,比铃铛的声音稍微重一点。少女嘴里嚼着山楂糖,衣裙拂过山川草木,这段记忆里,连毒蛇爬过枯叶的声响都无比清晰。
明明是很悠闲、很自在的岁月,犹如清风拂面,可是白潇潇就是觉得抗拒,觉得恶心,觉得恨不得杀了那个少女。
他觉得她做作,觉得她虚伪,恨不得撕破她的脸。
可是这根本不会是他的想法,他怎么会那么恶毒呢?
后面证实了,这确实不是他的想法,是脑海里另一个女人的。
她被关在黑暗的房间,生不如死,声音疯癫诡异,诅咒着一切。
“微生妆,你这个贱人,贱人,贱人,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啊啊啊啊啊!”
白潇潇觉得自己的脑海快要炸了。
他泪眼婆娑中,看到了乔木遮天蔽日的密林,看到了金光倾洒半边天,看到自己在火雾中迷失。与父亲走丢,一个人孤独又无助地走在毒蛇横行的森林里。没有灵根,毫无修为的她,在这里就是待宰的羔羊。然后就像所有话本里的佳话缘起一样,她在这里遇到了命定般的少年。
她被毒藤绊倒摔倒地上,然后发现了一个靠着树干虚弱着闭上眼的南疆少年。她哽咽出声,少年缓缓睁开了眼,那双血色的竖瞳掠过一丝迷茫,但是很快又恢复。他抬起手,检查了下自己的伤,最后把视线落到匍匐在地,颤声哭泣的她身上。
“是你救了我吗?”
少年这么说。
她太害怕了,只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于是吞下谎言的恶因,她娇声娇气地伸出手扯住他的衣袖,哭着说:“是我救了你,是我!我受伤了,都是为了救你才这样的。你带我出去吧,带我出去,求求你了。”她看着他脸上的奴印,一想到自己是微生一族的族女,如今这样哀求一个贱奴,就觉得又委屈又不甘,可这少年长得真好。她从来以貌取人,觉得这样的贱奴冒犯,也能容忍。少年并不能察觉她的心思,他脸上露出一个迷茫又窘迫的表情来。然后手忙脚乱地蹲下身,说:“您别哭了,我,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
多好啊,这样的相遇。
后面她动用权力,让书生用最浪漫的笔触给个相遇安排上圆满结局。
所有关于他们的话本流传于紫金洲。
人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
她虽然喜欢他,但又觉得他是个贱奴,贱奴不配那么轻易得到她。于是她沉浸在自己考验爱的游戏里,乐此不疲。
她贪恋他的长相修为,又嫌弃他的出生,挑挑拣拣在上离宫吊着他。想尽办法折磨他。
只有看他为了自己流血受伤,看他因为她和别的男人欢好吃醋,她才能快乐。
这样病态的游戏,他以为他会和她演很久,直到她觉得他通过考验,有资格成为她的王夫。然后她怎么都想不到,他居然娶了另一个女人!虽然那个女人和她很像,但是她也不能容忍!凭什么,凭什么!
她在上离宫发了很大的怒火,甚至拿禁地的事作要挟,逼着他洞房花烛夜来到她面前。看着他冷峻的脸,她又得意又甜蜜的想,这次是她赢了。
她对外端着清冷的架子,可是骨子里却是□□不堪。她开建后宫养了无数男宠,可是她跟兰溪泽说,这都是她父亲逼她的。她在兰溪泽结婚后,叫人把话本写的更暧昧了。如果不是兰溪泽把微生妆一直护在宅中,她早就动用千般种手段杀了她!她觉得这么一个菟丝子一般的女人,怎么配,怎么配和她相比。她觉得自己无论是样貌、家室、性格、能力都与兰溪泽旗鼓相当,在他娶了别人后,她反而更爱他了。
但是后面禁地地牢里真相剥夺,她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
微生妆自始至终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在地牢里研究着墙壁上的缝隙,束起头发偏过头问:“微生念烟,被男人所爱就是你人生的意义吗?”
而在兰溪泽眼中,她只是一个工具,他根本不在意她的爱或者恨。
微生羽暴毙之后,秦家萧家虎视眈眈沧海境。她当时修为弱小,难堪大任,是化神期的兰溪泽,挡在他面前,帮她稳固地位。
她曾以为这是爱情,没想到这是一场复仇最开始的地方。
微生妆喜欢会发光的东西。
兰溪泽每次出行,无论去哪里,都会带回来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些璀璨的宝藏,日复一日摧残她的内心。
虽然兰溪泽是微生妆名义上的丈夫,但是她也不允许他们这般亲密,她看上的男人只能爱自己。她以为自己是自私恶毒的,后面在地牢回首往事,才发现兰溪泽远比她更为残忍,也更为自私。
兰溪泽不光要复仇、要权力,他还要微生妆的爱。
只要爱就好了,靠种下情魇衍生的爱也可以。一个连眼神都会骗人的毒蛇少年,又能有几分善良呢。
兰溪泽不在意她的爱恨,可是他知道她爱他。地牢里竖瞳青年半蹲下身,轻轻地笑了,然后有几分恨意说:“什么时候,微生妆能用你这种眼神看我就好了。如果是她,我就应该不会恶心了吧。”
青年几乎是咬牙切齿念出那个名字:“微生妆。”
白潇潇体会这一段记忆的时候,就不是很抗拒了。他觉得“她”的暗恋好苦,看得他泪眼汪汪,心疼得不行。被关在地牢里,唯一她见到的光,是上离宫起火的那一天。
“走水了!”
“走水了!”
她又看到了兰溪泽,现在兰溪泽已经头发全白了。银白的长发,红色的竖瞳,邪性更是渗入骨子里,整个人好像已经濒临理智失控。
兰溪泽从来没用真实的眼神看过她,最开始他配合她少女怀春的梦,眼神羞涩忐忑惶恐,而后再配合她作天作地的游戏,眼神伤心失望痛苦。只有现在,微生念烟体会到兰溪泽真实的注视才发现,毒蛇是没有感情的,只让觉得惊悚和诡异。
微生念烟那么多年,是第一次见兰溪泽这样的愤怒,血色竖瞳像是染着火是他怒极反笑。
在外面所有人惊慌失措、大喊大叫时,已经失去理智的兰溪泽就看着她这张脸。完完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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